步笑道:“这位是纪姑娘,今日才到府上。”
陆沣微微颔首,笑容如三月春水和煦:“正巧我带了东街的芙蓉酥来,蘅儿她们最爱吃这家,表妹也一起尝尝。”
宋蝉福身一礼,细声道:“多谢大表哥。”
陆家老夫人不能食甜,与陆沣聊了几句,便由赵小娘先扶去侧厅更衣了。
陆家几名小娘子也纷纷上前取食芙蓉酥,宋蝉也分到了一粒。
芙蓉酥静卧盘中,层层叠叠的酥皮,恰似芙蓉舒展的花瓣,仿佛一阵风吹来便会摇曳生姿,技法当真是细腻而又逼真。
连这一枚普通的糕点都如此精妙绝伦,不愧出自京城这繁华之地,处处彰显着极致的精美。
众人忙着品鉴芙蓉酥的味道,唯独陆蘅细心:“大哥今日是为这芙蓉酥特地跑去的东城吗?”
国公府位于西城,与东城这家点心铺子相距甚远,寻常马车来回足要两个时辰。
陆沣为几位妹妹亲手倒了热茶:“你忘了,今天是施粥的日子。”
陆蘅既是真心称赞,也是要刻意将亲哥哥的善举再说一遍说给众人听。
“瞧我糊涂了,竟忘了大哥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在东城亲自为百姓施粥的。”
每到施粥之日,陆沣从选米、淘洗到煮粥、分粥,皆亲力亲为。
善举如春日暖阳,在百姓间广为流传,在这京城之中,无人不晓,无人不赞。
宋蝉也不由得佩服起这位国公府的大公子,出身高门,衣食无忧,竟还能心系百姓,体察民生之苦。
“大哥善心真是要感动上天,隔三差五去施粥,想来东街的鸟也要被你喂的飞不动了。”
一道不合时宜又饱含戏谑的调侃,打破了众人对陆沣施粥行举的赞美之声。
众人纷纷转头看去,却见陆湛掀帘而进。他身穿一袭青古色云纹直身长袍,脚踏黑色云头履,剑眉如刃,双眸如星,棱角分明的俊脸上,浮现出嘲讽笑意。
他神情慵懒地阔步迈入厅内,步伐潇洒肆意,却让原本热闹的厅堂瞬间陷入沉默。
陆沣脸色变了变,但只是片刻,便又恢复寻常。
“许久不见,三弟说话还是这样有趣。”
他侧身让出宋蝉的位置,向陆湛介绍着:“三弟,这位是纪姑娘。”
宋蝉低垂着头,眼角的余光看见陆湛的身影越来越近,一颗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。
她微微垂着眼睑,看见那双云头履在她身前停下,长睫轻颤若蝶翼,却一时不敢抬眼望他。
深呼了口气,她在心中暗念,此时不能乱了阵脚,在众人面前露了馅。
她是纪婵,这是第一次与国公府的三郎君相见而已,本就不该有什么的特别的表现。
稍稍定了定神,如刚才对陆沣那般福身行礼,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中飘落的桃花,低低地唤了一句:“三表哥。”
然而,回应她的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。
陆湛依旧站在她对面,手中随意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坠子,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,那清脆的撞击声在这安静的厅内格外刺耳,每一下都如重锤敲在宋蝉心头。
虽未抬头,宋蝉却能感觉陆湛的目光像一把锐利无比的刀子,直直地向她刺来。
这目光仿佛带着颇具玩味的审视,又裹挟着千年玄冰的冷意,轻易地剖开了她今日精心挑选的外裳,一寸一寸地审视着她的每一寸肌肤,每一个细微的表情。
恰似那晚,她站在他的房内,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,他也是这样毫不留情地将她看了个通透,洞悉着她的每一下颤抖与不安。
宋蝉只觉得心跳愈发急促,脸颊也因紧张与羞涩而泛起一片红晕,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。
她又抬高了声音,再次唤道:“三表哥。”
陆沣也微微蹙起了眉头:“三弟,莫要失了礼数。”
这次陆湛终于开口,只是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,慢悠悠地说道:“我瞧这位纪表妹,倒好像有些眼熟。”
陆泠笑道:“三哥哥又在玩笑了,婵妹妹先前都在台州老家,今日才第一次来京城,三哥哥怎么会面熟呢?”
陆湛低低哦了一声:“二妹妹说的是,许是最近审的女犯多了,我记错了。”
多事之秋,沈知培的案子才过去不久,陆湛这话好似是有意地敲打提醒着谁。
许是对陆沣,也或许是对宋蝉。
宋蝉早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她知道陆湛是个疯的,却怎么也没想到在今日这样的场合,他还能刻意说出这样的话,竟不怕惹得别人怀疑吗?
两个人见过面以后,陆沣宽慰宋蝉:“你不必怕他,三弟他就是如此行事,日后习惯便知他并无坏心。”
陆湛轻描淡写道:“大哥这话说的是,人心难测,未必看着良善的就是好人。”
几个陆家小妹妹并未觉得这话有什么特殊,只拉着宋蝉说往正厅走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