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的死,走得走,现在寨子里的人口不过三百多人,房子太多,很多年轻人都自己住一栋吊脚楼。”
程英恍然大悟,想起龙卜曦,“你哥,不,龙卜曦,他的那栋吊脚楼,是他自己住吗?”
“是啊,阿诺哥很小的时候,他爸妈就死了,他是我们老族长养大的,他自己住在河对岸中山下的吊脚楼里。那栋楼,平时只有他一个人在。”
娅琳说着,忽然回头看她一眼说,“你在我们寨子人的面前,尽量不要称呼阿诺哥的大名,他的名字,在我们寨子里有特殊的意义,你要直呼他的大名,我们寨子里的人听见会不高兴,你叫他阿诺就好。”
程英:
真是规矩多。
因为程英的到来,山上许多吊脚楼二楼的走廊上,站着很多好奇的苗民,看着程英一步步地爬上山来,时不时三两个人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,说着程英听不懂的苗语。
程英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,一一看过去,他们也不避开她的目光,全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。
很快,娅琳停在半山腰一栋吊脚楼前,带着她往二楼的客厅里走。
娅琳塌过客厅前半米高的木制门槛,大喊一声:“阿爸!”
接着说了一堆苗语,一个穿着深褐色苗服,带着灰蓝色苗帽,身形干瘦,体型不高,目测只有一米六五身高的四十多岁中年苗族男人走出来,目光看向程英,上下打量着她。
程英还记得程建同的嘱托,不能踩苗族人家的门槛,因为踩了人家的门槛,在苗族人眼里,会破坏、带走他们的未来一年的财运,他们会很生气,因此她把脚提高,从门槛上跨了过去。
程英看到那个中年男人打量着自己,她没有任何不自在的地方,眼神看向站在男人身边的娅琳,“这是你爸爸吗?”
“是。”娅琳点头。
程英噗通一下,跪倒在中年男人的面前,对着他哐哐哐磕三个响头,抬头看着男人说:“多谢大叔对我爸的救命之恩,我代我爸向您磕头,我出门出得急,没带感谢礼钱,下次我来寨里,一定带上好礼来报答您。”
娅琳在旁边,充当翻译,将她刚才说得话,翻译成苗语,说给了中年男人听。
中年男人拧着的眉头松动,连忙扶起程英,开口说了一堆苗话,最后说了三个字:“由踏沙。”
程英明白由踏沙在苗语里欢迎的意思,其他的话,她则听不懂。
娅琳翻译说:“我爸说他只是举手之劳,程叔是邮递员,他从山上摔下来,我爸看见了,理应救程叔,让你跟你爸不用放在心上。我爸还说,你远道而来就是客人,现在快到饭点了,我妈正在屋里做饭,你留下来一起吃吧。”
程英记起龙卜曦说得,不要随便吃寨子里其他苗民的食物,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,但她直觉可能跟蛊虫有关。
普苍寨苗民会下蛊的传言,并非空穴来风,这些看似和善的苗民,对外人可没有那么友善。
程英顶替了她爸的工作,成为了邮递员,是国家干部编制,普苍寨里的苗民应该不会给她下蛊,不过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好。
她婉拒道:“谢谢叔叔的好意,龙卜,不,阿诺去山上摘菜了,他说他要做饭给我吃,我等下感谢完另外两家人,我就要回阿诺那里吃饭。”
“阿诺哥做饭给你吃?”娅琳面色古怪。
“是啊?怎么了?”程英看见她的脸色,奇怪的问:“他做饭不好吃?”
“不,他做饭很好吃,只是我很少看见他做饭。”娅琳指着东方向密林深处说:“他从十岁起,就一直在里寨老族长那里吃饭,很少他自己做。”
程英顺着她指得方向看过去,一大片密密麻麻树荫遮顶的密林中,隐约能看见几栋宽大吊脚楼的黑灰色屋顶。
那里就是里寨么?

